中国式的读书最适合用来读课本和考科举。书中的每一条都是真理、因为每一条都可能被考到。老祖传下来的读书方法是:读书要以书为主,掌握了一个正确的理论体系,就是掌握了真理本身,就象武侠小说里的真功夫,都在秘籍里一般。理论体系,也是我们中国的特色之一。我们几千年曾捧着孔孟之道不放,孔孟不行了,便去找其它的主义;找到了马列主义,便当做救国的真理;后来又去弄民族主义和后现代主义之类玄学。现代化便意味着当官的都要去弄文凭。辨证唯物主义的理论体系被奉为学科学的指南,反过来大学里同学们昏天黑地的看佛洛伊德、康德、尼采和萨特的理论体系,把它们当作救国救民救自己的武功秘籍。在北大,科学是被当做真理来看的。更不幸的是,在中国的其他地方,科学是被当做技术的工具来看的。而技术更是搞的工具,比如芝麻大一点,甚至是抄袭照搬引进别人的,也要和联系上、和民族的联系上。
而林林总总的科学文献中,有对的,有错的,所以读科学文献,要怀疑、要分析、要推理、要就事论事、和要旁敲侧击——要不信邪,要以我为主。美国的研究生课程中,读文献才是重头。发展快一点的学科,如生物,研究生课程常常没有教科书,只有文献,甚至于象听科学报告一样,十几位老师轮流传,每个老师讲他那一方向的科研,留一堆令人头痛的文献。美国教育体制似乎并不在乎给学生一个完整的理论体系,而在乎给学生一个分析信息的方法,少谈主义,多谈问题.我因转学生物物理而旁听了一年的遗传学,就是这种风格;第二年正式选课时,发现内容已经有了许多更新,文献有一半是新的。有的老师还要故意给学生指定牛屎文章请学生分析,让学生上上大当,让我们明白即使是科学也有不完美的地方和撒谎的地方。遇到问题,美国学者的第一本能便是想想图像——想想已知的事实的前后顺序,而不是像我们中国人那样开始一头扎进理论体系,或是象人那样开始解方程式。在美国,一个好的研究生不光要做好项目,还要会看文章、能拿主意、懂得究竟为什么要做这个项目,并能放眼未来。而一个研究生如果只被动地读导师指定的文献,他不会成为一个真正的科学家,最多只能成为一个科学上勤勤恳恳的跟屁虫。可惜,读文献的意识在我们中国留学生中并不十分强烈,许多人一说便是个人手头的项目做得有多好,但对其它人在做什么却所知甚少。在,科学不是从理论体系开始的,而是从事实和信息开始的;人与理论体系的关系是平等之下人人玩理论体系、而不是象在中国那样理论体系一直在玩人人。我这里并不是论体系在科学上不重要,而是论体系不应管得过宽过细,成为人的思想的东西。在,真理是被当做科学来看的。半个多世纪以后,我终于理解了北大老校长胡适忠告要少谈主义,多谈问题的苦衷。
记得在北大参加草地沙龙时,那时北大学生对北大不的一致定义便是:一、要上课;二、晚上要熄灯;三、早晨听大喇叭;四、食堂太定时……在美国几年后,我对的理解完全变了,不是、、或是御风而游、心驰神想等等。包涵着义务、责任、、尊重、、平等、和社会的。不再是一种个人的状态,其实是一种社会的公德。首先,的第一要素便是平等。如前所述,我觉得国内的教学是在培养科学上的奴仆。那么国内的科学研究又如何呢?我有一个很有天赋的同学,在北大跟一位有名的学者做研究生,常常私下抱怨老师管得太严了,不容任何不同的想法,当研究生简直就是在当计算器和仪器的按钮。对学生的不尊重发展到这样的一种程度:个别老师在做关键的研究实验时,要把自己的研究生请到门外站着。不仅当学生的没有建立在平等基础上的,当老师的也没有;小小的名气便是瞧不起他人的基础,四十多岁头发都斑白了还被叫做小某、还要去给别人当助手,连开课也不被允许。
与此相比,在美国立志从事科学研究的中国留学生便要幸运得多,一上来便能挑大梁,两年以内便在最权威学术上发表文章的人很多。同样的中国人,在海外当当响,在国内窝窝囊,我想制度是主要的原因。美国的研究生导师一般只给学生提供钱和给项目上开个头,其它由学生自己去闯去做。学生遇到问题,老师给出点子和打气。学生做不下去了,老师帮忙转向。学生和老师是十分平等的。有几次我和导师有学术上的分岐,两人拍着桌子对吵——我的导师平时是一个非常温文和蔼的人,也是学术上一个方面的权威——如果导师见的确不了我,便与我共同分析一下我的方不会损坏仪器、浪费过多的经费和耗费过多的时间,然后让我自己去试去体会。果然有一半时间上我最终明白导师的意见是对的,但是也有一半时间上我能向导师证明我的想法是对的,导师这时便很是高兴,认为我为项目带来了突破。几年以来,我与导师既有争论的时候,也有共同庆贺的时候,导师地希望我能超过他,师生的情感日笃。美国人一般十分尊重有主见的人,更看重能正确己见的人。
当然,导师和学生也可能有利益上的冲突。本系与我同届有一位中国学生,不到三年就完成了博士论文的课题,但他的导师不让他马上毕业,、并在他的论文答辩上使坏。该同学一状告到学校,结果不仅他顺利毕业、由系主任推荐找到了不错的博士后,而且他三年来的属于他个人、而与他的导师不再有关联。所以,的第二要素便是保障下的社会。表面上至上的美国社会有《反垄断法》和《遗产法》等个人财富和的立法,就是为了保障个别人的影响力不过度地到社会。相反,在法律上少数民族可能拥有更多的个利,美国的新闻也更加关注社会上的弱者和者。退一步讲,美国是一个的社会,在一个地方呆得不痛快,大可换一个地方继续干。所以,我认为北大校友卢刚几年前枪杀导师和博士论文答辩委员会全体并杀及的行为,既是的和的犯行为,又是对的完全——而不是象网上某些自封的爱国狂所说的那样是个自卫的爱国的行动:因为他杀了不认同他的美国白人。更加重视个人的和个人的责任。
我国司马迁在伟大的《史记》里,为重信义、一诺千金的人专门做了一篇《刺客游侠列传》。反过来看,几千年封建之后,在中国做重信义、一诺千金的人,便如做刺客一般。解放以来,中国有那么多的民族和,敢于仗义直言的人是那么少,他们和他们家人的结局一般比三千年以前战国时代的刺客更加悲惨;相反,他人的人是那么众多。在我,刚上学便开始学写在马上拣了五分钱、给军属李奶奶挑水式的日记,写过无数的和誓言,过无数一无所知的人和事,过无穷无尽的答题。者的心态,是即使不能给年轻人,也是要把他们变成不敢说实话和负责任的胆怯的小骗子——对于习惯撒谎的灵魂们,重信义、看事实、定量办梦见杀人不见血事的个人,便如刺客一般;按塞万提斯的说法:侠士和好主教大人的故事使胆怯的小市安理得,因为他们不会武功不是主教也就不必去想着打抱不平。
所以我们一旦到了一个的世界里,应该检讨一下个人灵魂深处撒谎的习惯。我到美国的第一个,便是美国人对撒谎者的极度。个人的、前后一贯,是美国老百姓判断一个人的试金石.几年以后,可能是被西化了吧,我对许多的办事方法实在不敢恭维。比如这几年国内的TOEFL和GRE成绩越来越高,许多人便另辟蹊径,给教授写式的自荐信,言辞诚恳、声情并茂;并千方百计找到在这里素不相识的校友做联系人;其实一面已经在暗中着手转校和转专业;来了不到一年,便神秘,把系里和急得团团转——以为出了什么刑事案件;其人千里之外打个电话过来让联系人去给他擦和邮寄行李,苦劝之下也绝不给系里和打个电话说明情况和给联系人留个电话号码。言而无信过河拆桥,这样做其实很伤,许多教授已经不从中国招研究生,一些系开始象防贼一样地防来的留学生,老生再也不愿给新生做联系人。其实在美国,转校和换专业是天经地义、受法律和校规保障的。许多人这样做的小算盘,只是多拿一、两个月资助。撒谎的习惯,也被一些人带到科学研究里。有些人对于导师的所有要求,一概满口答应,下来便造数据和程序输出,从并不工作的仪器里也能得出最好的结果,仿佛是在国内做学生实验一般。在的社会里,真正的是无法的,多数基于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与默契。而撒谎的人是无法让别人信任的,我们不尊重的结果将是做为整体地失去部份。我个人有时觉得在美国最受不了的妖化,便是被别人在内心深处当做的种族。
我常常想,北大究竟要为过去的历史事件负怎样的责任。不错,北大也许是中国最和的地方,但是北大似乎欠缺了什么。从北大发起的历次,几次改变了中国的历史。历次要求与的里,冲锋陷阵的都是年轻的学生。而当你一旦看到这些运动的领导者,都是一些刚上大学的青少年,你便不再奇怪这些运动非的特征和悲剧的结局。北大的中年老师们曾一再向学生们与好的,风雨既来,他们怕受连幕后也不愿当,只愿自成一体高谈阔论;风暴一来,纷纷去问做聪明人,使少数敢于社会责任感的老师这样突出和孤独——所以我觉得北大的老师们并没有尽到全部的历史的责任。作为学生来讲,在运动自己对前途也迷茫,就不该再去号召老百姓们去做什么,让群众去为自己铺和堵枪眼,把人民当作做实验的小白鼠;北大的学生们也把历史当成作戏,十分追求戏剧效果,一旦不如意就丢开不管,对于历史也是不够负责任的。
的人真正懂得如何尊重他人和他人的工作。我记得中国有一位受尽的老歌唱家,在北大某年校庆时,带着对北大深深的来为北大歌唱,他人老了,一个高音没有唱准,立刻引来一片嘘哄之声;我因恰巧坐在前排,而看清了他眼中老花镜后的泪水;不知有多少读此文的北大校友还记着这一幕
所以有时我生气地觉得,北大八十年代的热与热,不是出于对基本人性的追求,而是出于时尚的偏好。现在,坦率地说,我与九十年代的北大校友很有隔阂,因为他们一般不太看重我们八十年代这一批人视为基本人性的东西,而谈得更多些中国人与人在人性上不同,和站在纯粹民族主义立场上的中华抱负.几年以来,在与们的交往上,我深切地觉得老中和老外在人性上是相通的,相信平等、世界应该大同。而我的许多同学和,在这里不读书不看报也不与交往,却天天大肆别人,一直生活在受的臆想里。
在北大时人谈特谈与,我们那一代的大学生大概个个如此。而一旦到了与的社会里,大家往往热衷于与与的体制。举个例子来说,留学生一般都是自费生,拿W-2津贴,照理该交税。但大家不交税的办法五花八门,理由也很多很充足:虽然我拿W-2津贴,但我认为这是学金不用交税;美国反正钱多,不缺这一点;我已经交过税了——我的科研比钱对美国更重要;我将来要回去,我应该从现在就享受公费生的待遇;美国反正花钱白养黑人西班牙人白人,为什么不能白养几个中国人;美国不是讲吗?它就应该讲我的,养养我。聪明些的到中国城请人代办偷税。而中国留学生有了小孩却要拿美国的社会福利,因为我们是在养美国孩子.有绿卡一定要拿,因为美国需要我.来探亲的父母若有病,送到急诊室不要签任何字,让社会福利和出钱……其实,讲的社会里的许多好处,都是别人奉献给你的,现代社会的基石之一,便是在公开基础上的公益二字。税收是按照方式定的,在法律监督下使用。也许分配制度不是尽善尽美,但对个人,它不仅提供了比更公平的机制,而且也给个人充分的抱怨修正的机会。如果大家都像某些那样只会不奉献,占便宜只嫌不多,那么再好的也是要的。
以恶度人的态度,也被许多用来看美国。美国人笨,做题和考试远不如;我们偷税、不讲公德,不是也有美国人这么干吗?美国人让我们上学,不就是想将来靠着我们压榨我们吗?们关起门来私谈,说白人多是男盗女娼,称黑人必叫黑鬼,但对任何对中国人的不利评价都要跳,动辄就是围堵中国妖中国等帽子。别人说了什么、是不是事实,有多少是事实,都不重要,只要不是正面报导就不行。说实话,每个人到了海外,都有一段对有关祖国的事过分的时期,因为在我们的爱国教育中,有着过多的教育和社会主义民族至上的旧货,从未客观地分析看待中华民族历史上与其它民族的关系,而一直把自己当做别人的家长和。近年来一些到美国并千方百计地留下来,似乎就是专门留在这里恨它的。如此,不仅美国先进的东不到,中国落后的东西也看不见;留学爱国的目的又在哪里呢?
尊重他人,也包括尊重他人的。在美国,教是主流。一些中国人为了增加社会关系和受的,便积极入教和受洗;但私下对教并不以为然。国内上的积极在这里往往是另一种积极。其实,没有很多人是傻子,的传教士早就观察到:中国人什么都可以信,其实什么都不信。中国留学生应该认认真真地学学教深刻自省、平等和切实奋斗的——这些我们传统文化中缺少的东西。
好了,我从北大谈起,已经谈到、和上。我所谈的,是北大和我们身上最的一面。其实我在美国,遇到过许许多多献身科学有所建树和的和校友。北大和北大老师留给我的记忆其实是十分美好的,对我的培养也使我终益不尽——我写此文,就是缘于北大的,希望整个世界象北大未名湖那般和秀美。(完)(文/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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