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这似乎是所有故事的开始。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始终,开始和结束,那么结束的时候我们要说,很久很久以后。
很久很久以后,黑眼镜还能记起那个暴雨过后细雨绵绵的春日里的早晨,他的人生大概从那一天才真正开始了。他在这唯一的亲人,唯一的恨,唯一的爱;唯一的仇人,唯一的情人。
十二年前,山雨欲来风满楼,暴风雨来临之前,风雨飘摇中的老九门解家从长沙搬到了京城。那一年,还没有三环,解语花才十四岁,花儿一样的少年。初到,为了站住脚,心高气傲的解雨臣不得不硬着头皮四处奔走,求爷爷告奶奶不知道作了多少难,看了多少脸色,吃了多少残杯冷炙。正应了那句劝君莫弹食客铗,劝君莫扣富儿门。如果说现如今的解雨臣正值盛年,是株开得如火如荼艳冠群芳的海棠花儿,少年时代的他就是朵还没开花苞的花骨朵儿,如今这幅叫人侧目的精致容颜还没完全长开,眼窝子里总含着一包水儿,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让人总以为下一刻他就哭出来了。二十六岁的解语花知道自己的容貌是种武器,兵者诡道,这种天赋加以利用,那便是足以匹敌千军万马,撼动十万大山的力量。然而十四岁的解雨臣还不知道,那个时候他那还没长成的少年身量,十四岁的翩翩美少年,朦朦胧胧的美好,对他自身来说是种。用黑眼镜的话说,他那双忽闪忽闪好像永远蒙着一层雾气的朦胧泪眼看你一眼,那都是在犯罪。虽说现如今的解当家眼睛里早已经没有了朦胧,也没了雾气,泪和水都没了,只剩下杀伐决断的一眼望不到头冰冷的算计,解家在他手里玩的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可他也不是天生下来就这么一副凉薄相的。
十四岁的时候,在解雨臣懵懵懂懂的世界里,还分不太清什么是勾引,什么是犯罪。他满脑子还都是他爷爷弥留之际的:“少爷,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解家的少当家,当以振兴基业庇福族亲为己任,言行举动皆请三思。“ 对十四岁的他来说,解家就是天,振兴解家是他解语花的天,是他的命,是命那就逃不掉脱不了,也不能逃,没处可逃,毕竟一个小孩子,倘若从小到大,五冬六夏日日夜夜有人在你耳边不厌其烦的跟你说你是解当家啊你是解当家你是解当家啊你是当家的啊,那你也会从心里认定了自己是解当家。如果不是解当家,那他还会是谁呢?家里人叫他当家的,二爷爷叫他小花,道上的人管他叫花儿爷,老九门的人叫他小九爷,霍仙姑叫他解子。那他到底是谁呢?是那个从没人叫过的,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名子----解雨臣?还是九门提督二爷帐下的小有名气的的旦角儿----解语花?这个问题他自己思索了好多年,他终于悟了,哦,原来他就是这个诺大的解家,解家就是他。他自己就是一个家族,他在解家就在,他不在了,解家也就没有了。
花朝节后,燕地寒。的地界儿也还是冷的,过不了几天就是寒食。老祖留下来的规矩,清明前的头三天是寒食,家家户户不开火,只吃冷食。等过了清明,重新点起的火那叫新火。
春意阑珊的三月里,那个一夜暴雨后还缠缠绵绵下着细雨的春日里的早晨,走投无的解雨臣鬼使神差的撞到了黑眼镜的门上。身量未足的他在那个四合院的色的广亮大门前转悠了好久,门前一株梨花儿被风一吹,细细密密的落了他一头一身的花儿。他直转的自己晕头转向口干舌燥,满手心都是汗,还没最终下定决心去叩响那扇似有千斤重的朱门,在他看来,那扇色的大门就像一张正张大了等着他去填的。
据后来黑眼镜回忆道,那天早晨其实他一早儿发现了门后有人,躲在门后透过门缝儿往外看,那时他的眼睛还没那么不好,还能不戴眼镜在春日里的细雨中窥视门外那个穿着类似黑色中山装的解语花。说是中山装其实更像时代男学生穿的那种学生服。不知道解语花这身不伦不类的衣服是从哪里搞来的,但落在黑眼镜眼里,他脑子里就窜出一个词:lolita。这个词出自1962年美国导演斯坦利·库布里克执导电影洛丽塔,汉家文字精深,被翻译成”一树梨花压海棠“。洛丽塔这个词在现代的使用中被扭曲了,被引申为许多其他意思。其实它本意是泛指十三四岁身体还没有发育完全,没有完全性成熟的少女。矮矮的身子,平坦的,肉嘟嘟的小肚子,还保留着某些婴儿肥痕迹的身体。这样一幅身体穿着旧时代的学生装,那就是社会不稳定因素,是对社会不满,是诱人犯罪。
脑子里窜过东坡学士这段太过尖酸刻薄的打趣别人的诗,黑眼镜嗤的笑出声来。他想着自己如今的年岁,二十有三了。对门外满地打转的小丫头来说也算是苍苍白发,垂垂老矣了。
他原本一来吃过早饭,百无聊赖,发现有人在他口晃悠,便十分。摸了家伙,轻手轻脚凑到门后往外瞄了一眼,就那么一眼。说的俗气点儿,多少年后他一闭上眼睛,眼前还能浮现出那副美好的有点叫惊的画面:春日里的早晨,细雨绵延,雨幕中雪白的娇梨花儿落了满地,那个穿着老式学生服的儿耷拉着脑袋踌躇着,看不太清脸,只隐约分辨得出她咬着嘟起来的嘴唇儿红红的,蹙着眉毛一脸的惆怅,风一吹,梨花落了她一头一身,也没心思拂落。黑眼镜能看得出她在纠结,在权衡,在逼着自己下决心往里跳。可他偏偏不肯出声把解语花从万般纠结里救出来,不是他狠心,是那幅画面太美他不舍得打破。后来的解语花不高兴的时候也总是那么嘟着嘴巴耍小脾气,可黑眼镜从来不敢告诉他,他那副样子最惹人了,看得里酥酥麻麻的想把他一把搂进怀里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或者干脆一把掐死。
等解语花终于下定决心,嘴唇已经被他咬的殷哄,几乎吹弹欲破的要滴出血了。他狠狠心猛地转过身,几步,最后一秒还是停了停,一咬牙眼一闭心一横才叩响了那色长满门钉上的兽头钮。他那纠结的表情全都一五一十落进了躲在门后黑眼睛的眼里,他正吃吃笑的喘不过气又不敢笑出声生怕门外近在咫尺人听见,憋得辛苦,解语花这么一扣门,他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已经伸手拉开了大门。但他已经没有了后悔的时间,在他后来漫长的一生里,也没有后悔的时间。他只觉得时间太快,还没有来得及把那个人抱在怀里看仔细。有些人,不能见,见一次,误一生。黑眼镜觉得自己的一生,都交代在了那个细雨迷离的春日里。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元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元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解语花没想到自己扣动兽头的第一下,门就吱悠一声开了,彼时他紧张的不知今夕是何夕,所以也没有狐疑为什么门开的这样快。大门被拉开的霎时,他的手还保持着刚刚叩门时的姿势,悬空在了半空中,一时呆住了。门内的人也是一般的愣住,刚刚躲在门后由门缝儿里窥见的那个怎么看怎么美好的人儿,这么冷不丁儿的站在你眼巴前儿了,一向是美人儿如粪土的黑眼镜也傻掉了。因为这美人儿是他不是她,真可惜那时候还没有【这么可爱的一定是男孩子】这句话........虽然刚在门缝儿里间以为是个女娃,可这四目交接的瞬间,绝对不会认错,那眉眼间流淌着的分明是铁,不是水。水一冻就要结冰,一热便要蒸发,可这孩子眉眼间的不是水,是铁。虽然现在还是未经的生铁,可加以时日,必定会是大杀四方的利器。一时间黑眼镜又觉得这美人儿的心太大,自己拢不住。
黑眼镜方才只顾欣赏美人儿挣扎纠结的样子,居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头发。解语花第一次遇见黑眼镜的时候,还留着长发,戏班出身唱的有都是旦角儿,留着长发是自然的道理。其实离开长沙之前,他已经亲手把自己那留了留了许多年过腰的长发剪掉了许多,只留着现在半长不长的头发将将够着肩膀,软软的盖住脖子搭在两侧,来到没有时间打理稍显凌乱的披散着。一层水珠儿阳光一照是暖暖的浅黑色,流海下面一双受了惊吓一般小鹿的眼睛眨了几下,长长地睫毛忽闪忽闪就像两只蝴蝶落在他面上扑棱了几下翅膀,扑棱的对面看得肝儿都跟着颤。黑眼镜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眼前这个萌萌的小孩儿晃得眩晕,只觉得眼前都一片白光,的血的都直往脑子里冲,突突地直跳。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腔子里还有这么个器官,还能这么活色生鲜地蹦跶,蹦跶地他一口气不来,狼血沸腾。腔子里那颗第一次发挥作用的器官的站好第一班岗,直扑腾地他窝一阵发紧,又微微有点疼。这是第一次,他觉得自己还会疼一疼。他抬了抬手又立刻压住这种想抬起手压住胸口乱扑腾的冲动。两个人就这么面面相觑,在京城三月里的斜风细雨中相视而立,皆是一脸错愕。
那是八十年代末,和解雨臣相差八岁的黑眼镜,正活在一片混沌之中。他的人生进入了一段平缓期,那段时间他每天早晨睁开眼睛,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醒来,接下来的一日光阴将要怎么耗尽,他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迷失在一望无际虚妄的荒芜里。他这样的人生来血里有风,注定不能平静,他活的极为功利性,他的生活里一定要有一个明确的目标,那个目的地最好远远在高处,摸不到够不着,高得好像天上最亮的星,好让他望着那颗星,顺着山朝着山顶的巅峰一向上攀爬,只为了站在山巅去触摸那颗星,或者仅仅只为靠的更近。7、8岁的时候他显赫的家世败落了,从众人捧着的温柔乡里一夜间被人踢到街头。他像狼孩一样凭着他这一族与生俱来的强韧生命力,拼命挣扎着活下去。京中冬日漫长,冷得叫里头都寒透了,落雪三尺下雪的日子里,还是夹杂着冰冷雨水的雨夜,无数个难以入眠的夜晚,他曲卷着自己小小的身躯,躲在别人家的房檐下,门洞里。他和流浪狗一起翻垃圾桶,找些残羹剩汤勉强用以果腹。时气不好的日子里还要偷东西吃,可结果常常是还没有吃到一口热乎乎的东西,就要被抓住打个半死,阴差阳错也为他日后异于的速度和身手打下基础,南瞎北哑,连吴邪都怀疑过他是不是张家人。有时候吃了过期变质的东西,拉肚子发烧几次都要活不下来了,可他偏偏都挺了过来。有时候他想,或许自己生来就是狼,这样的不但没有压垮他,却给他带来无比的刺激和兴奋,他宁愿把所有痛苦都留在心里,至少那种痛苦提醒他他还活着,也不愿意像现在这样活的无觉浑浑噩噩混吃等死,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变成了一座战后荒凉的城市,静得叫人发慌的夜里,他常常睁着眼睛坐到天明,可中的一切他又看的那样分明。后来他怎么辗转到了,在那里拿到了音乐和解剖学的学位,怎样作为国外客人的掮客回到国内,怎么混进陈皮阿四的队伍里成了他的主要代理人,变得强大,渐成气候有了自己的,成为了今天的他。那都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当他终于变得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强大了,买下了属于自己家族的祖产,回到自己阔别二十几年的齐家老宅的时候。他却觉得意兴阑珊,索然无味。当他的目的是复仇,他凭着一口气朝着那个复仇的山巅冲锋,拼了命才爬上来,在这个过程中他一直觉得很有趣,无数个难捱的夜里他想象着手刃仇家的时刻,那种快感叫他觉得陶醉不已。可当他看着生气在他的仇家家族中最后一个人的眼睛里消失时,他觉得那个一直仰望着的高不可攀的山顶消失了。而站在山巅的他只觉得没着没落,在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后,然后呢?以后的日子要怎么打发呢。他骨子里是狼不是狗,他不能停下来,停下来就意味着比死亡还要的望不到头的。他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有点像盘古劈开天地之前,呆着的那团混沌,在这坨混沌里他拼命挣扎,拼命向外张望,却一望无垠,最后什么都看不见了,一切归于寂静。就在他觉得自己无处可逃的时候,解雨臣出现在他家大门前,他想那一定是造物主对他前半生孤苦的弥补,把这么好的东西送上他的门。
走过的都忘记了,受过的苦痛都忘记了,经历过的辉煌都忘记了。只有那个那个春日里的早晨,雨幕中的梨花,他忘不了,忘不了。天空中虽然依旧下着连绵不绝的细雨,一夜暴雨过后,也有几分阳光穿透丝丝缕缕的薄云了。那几丝惨白阳光的穿透雨幕,打在那个长发少年苍白的脸上,他脸上挂满了雨珠儿,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衫和脸庞,睫毛上颤颤巍巍的挂着几滴雨水,解雨臣微微眯了眯眼睛,水就落到了他的眼睛里,看什么都像隔了一层雨雾看不清了。在大脑做出判断之前,身体已经抢先一步做出反应,黑眼镜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伸出的手早已把小花睫毛上那一层细细密密的水珠抹掉了。少年眨了一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刷的一下刷过他的手掌,他的心都跟着一颤,漏掉了一拍,觉得好像手心被蝴蝶翅膀扇了一下,顿时觉得呼吸都乱了。少年解语花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微微瑟缩了下,往后倒退了两步,一双那个时候还清澈的像一汪泉水,一眼能看到底的桃花眼睁得大大的,愣愣地盯着对方。就在黑眼镜觉得自己快淹死在他那一汪泉水里的时候,远处河墙烟柳里传来一阵布谷鸟空灵的叫声,他立刻回过神来,对上的就是这双桃花眼里自己失神的倒影。登时火了,在心里大骂,这是个,是个妖孽,是他以前为了活命放火太多,这是业障找上门来了,来要他的命的,是自己的到了。
都被别人当做天劫了,可那对儿眼珠子的主人还丝毫没有自知,用那双看你一眼都是犯罪的眼睛扑闪扑闪直勾勾的盯着眼前万分纠结的人,一时语塞。虽说是春日里,到底还是岁寒三月,寒气退了潮意还在,被风雨打湿了的小孩儿站在广亮大门投下的阴影里,被风轻轻一吹,不禁打了个寒颤,浑身微不可见的抖了起来。黑眼镜闭起眼睛咬着牙做足了心里建设,才敢再睁开眼睛,调整好语气准备开口赶人,可当他真的张开眼帘了,落尽眼底的就是这个尽力想显得很有骨气,努力挺直了背站着,却还是奶里奶气的小娃娃在雨幕中抖得可怜,落花满身。一瞬间鼓起的决心毅力全都又蒸发在这个下着雨的春日里,黑眼镜知道自己不妙了,心里一直在哭啊,知道自己就要落入别人设好的里,可他还要闭着眼睛往里跳,这时候谁要拦着他不让他跳他还得跟人着急呢。
解雨臣自然是不可能知道眼前的这个底这番不可谓不痛苦的纠结,他想说些什么,可努力了半天张着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他在想这约是不想让自己进门吧,就有些垂头丧气,这是他可以投靠的最后一家了。如果黑瞎子再他,那他就真的要回去求他那个曾经的师兄金毓衍了,那是曾被二月河断绝师徒关系赶出师门的人。解语花怕他,怕他看自己的眼神,单纯如他也凭本能知道眼神背后的龌龊,的不是,是。这么一想,他的眼睛就黯了下去,黑眼镜不知道他怎么就黯了。只当是小孩冻坏了吓坏了,所以一边在心里狂喊: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啊,别把这个妖孽领进啊,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啊,天底下的美人儿那么多,你不要作死啊;一边伸手把满心酸楚浑身湿透抖得像只小绵羊的解语花拉进院子。
解语花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被他拉着穿过院子,走的是两边的抄手游廊,虽然院子中间还下着雨,人丛廊子底下穿过去却能衣衫不湿,虽然两人现在已然是被细细密密的春雨淋湿了。穿过前院进入后院,走到正房门前停了下来,本来黑眼镜想把他拉进屋去把衣服弄干,可想了想又觉得相对封闭的屋子里,可能会让这个看起来就相当没有安全感的小孩更加无措。把人家小孩子拉进自己屋里实在是,虽说本意是想让他换下湿衣服。所以他顿了顿,吩咐让解语花站着别动,自己打起门帘进去。不一会儿他又钻了出来,手里拿着几条干毛巾,递给还在放空的解语花。看他也不接毛巾,深深叹了口气,认命的把人拉到跟前,把毛巾盖在他的脑袋上,细细密密的擦干雨水。
解语花本来就觉得委屈啊,自己在雨里站了这半日,饥肠辘辘又惊又怕。本来以为会像前几次一样被直接赶出门,却被拉进门来,没有痛打他一顿,还挺温柔的给他擦头发。刚刚咬牙挣着一口气,被这么一弄,委屈排山倒海涌了出来,再怎么坚强也不过才十四岁,眼泪就噼里啪啦落了下来。
院子里的梨花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的,在雨幕中的回廊下,两个人就那么不吭一声的站着。身量高大一些已经有点大子的那一个拎着毛巾按着对方的脑袋擦,另一个躲在毛巾下面认真的哭,哭到后来抽抽搭搭肩膀都跟着上下起伏。一时间,小院里静悄悄的,只有细雨绵绵打在青瓦上沙沙声,偶尔传出少年没忍住的一两声啜泣。
解语花哭着哭着就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低头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裹上的厚厚的棉被觉得好舒服,好久没有用这么蓬松又暖和的新被褥了,今天真是赚到了,本以为会又是孤苦无依被人推来推去的一天,他不禁往被子里又缩了缩,用脸蹭了蹭被角。赖了好一会儿床他才在炕上爬起来一点,下巴搁在窗台上从掀起的格子窗里往外看,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比早晨大了一些,院子里被雨水打落了一地花瓣。大约已经是黄昏4、5点的光景了。他起身向四周看了看,跟自己家的老宅子差不多的样子,还保留着清代的格局。正北朝南的五间屋子连着,两边是厢房,暖阁靠南窗子下面是暖炕,炕头的架子上隔着插屏和多宝阁,隔着鼻烟壶如意翡翠摆件儿各种小玩意儿。不同的是,自己家的海棠花多宝架上已经什么摆设都没了,几个婶娘闹分家的时候早就把能拿的东西都拿走了,如今只破败的剩下个空架子,结了一层灰。
他恋恋不舍地在被子里坐起来一点,开着窗户雨水带着早春的寒意溅进来一点,吹得他脖子一缩,赶紧用手又把棉被裹得紧了点。低头看见身上已经不是那身从长沙带来的旧衣裳,才想起来刚刚自己在廊子下面哭得累了。被那个黑眼镜拖进屋子里,拿了套自己的睡衣给他换上,脱下来的湿衣服不知道丢了去哪里。
黑眼镜一直说自己弄不了小孩儿,看解语花在院子里哭,本以为他心里委屈,哼唧一两声也就完了,没成想他越哭越带劲。他就只抓头发,早说自己搞不定小孩儿了,完了完了。后来他被解语花哭的实在烦躁,就连拽把只顾低头努力认真哭的解语花领进正房,看他一身衣裳从里到外湿了个透,只好拿出自己的睡衣催促他换上。等解语花换好衣服,黑眼镜再进来看时,这位爷倒也不见外,自己哭得累了倒头就睡。他也只好给他盖上棉被,等小孩儿睡醒了再说说他来干嘛。黑眼镜心说你不知道他来干嘛么?自然是要拖自己下老九门这趟浑水,不能被这个小妖精骗了,他一定是猴子派来的细作,对,一定是这样的。不管对方是谁,一定是摸清了他的嗜好,所以送了这个小崽子来。等这个小混蛋醒了就把他轰出去,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这样决定了。
一次性甜个够,所谓打一杆子给个甜枣,大家都反映上部最后虐黑爷虐的多了,玻璃心都碎了一地,来,我给揉揉~~~
本文由325棋牌 (www.325games.com)整理发布
网友评论 ()条 查看